入夜。柴油灯下,母亲或是纳着鞋底,或是缝缝补补。我就着油灯写作业。偶尔,棉花搓成的灯芯“扑——炸”一下,灯花四溅。柴油灯不亮,油烟却很大,以至有时鼻孔里全是黑的。小学时光的夜晚,母亲每晚就是这样陪着我的。
后来,农村装上电灯了,夜,依然静得早,母亲没有休息,她在电灯下为儿女孙子们粘鞋底,做棉鞋。只不过这灯再不是烟雾袅袅的柴油灯,而是那不甚明亮的白炽灯。母亲年老眼花,所以电灯被她拉得很低,以至能撞到头。这是我偶尔在老家小住时见到的母亲夜晚的工作。一年中.很多夜晚母亲亦是如此,只不过再没有儿子在旁边写作业,但母亲的心依然用一针一线纳在棉鞋上。电灯亮着,没有油烟,没有灯花。
母亲最后还是点上油灯了。只不过,这油灯是我在母亲死后,装殓盖上棺盖,在棺材下点上的菜油灯,柴油灯烟大,母亲一生受够了。我怕母亲孤单,怕猫狗来侵扰母亲的灵魂,便掌上菜油灯,但,还是有微烟,我坐在母亲灵前,守着灯,母亲没做针线,她安眠在棺材里。
现在,母亲离我五年了。入夜,人们在现代化的灯光下享受生活。我或看着电视或坐在电脑旁上网。母亲的那个世界或许灯明,夜如昼。
明天,母亲节,祝福邮件已发:母亲节快乐!
收到否?儿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