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墨黑,村路上三轮车便已颠簸开动。车厢里,青红翠绿满盛竹筐之中,彼此轻轻碰撞,发出闷实声响。红安县城关镇望城岗村梅潮四组静欣蔬菜园新摘的瓜菜,便如此这般,早早被运送到县城菜市场去了。待得天色微明,小贩们早已将摊位摆开,鲜灵灵的西瓜、西红柿、辣椒、红豇豆次第排开,沾着露水的瓜菜鲜亮得夺目,人们围拢,议论着这瓜果菜蔬的饱满模样,摊主声音不高,却分明透着自豪:“刚从静欣园子里出来的,错不了!”——瓜蒂处留着一点小小的印记,沾着露水,透着鲜灵劲儿。
晨光初照时,田垄间人影晃动。走进大棚,薄薄一层雾气里,绿叶底下西瓜安稳卧着,纹路清晰如刻;西红柿红得沉甸,像要滴下光来;辣椒尖尖的,红豇豆纤长垂挂,都带着清凉的露珠,沾湿了人手。人们穿行其间,轻轻拨开叶蔓,俯身采摘。指头触到那饱满的瓜果,竟比晨露还要凉沁几分;西红柿鲜红欲滴,悬在枝头,仿佛是叶丛里燃起的小小火焰。
日头渐渐爬高,棚内暖热起来,泥土的气息也蒸腾上来,浓得化不开。藤蔓上缀满了果实,瓜蔓间的虫声也愈发响亮,繁密如织,钻入耳中——这生命的低语,竟让寂静的棚内更添几分沉静。
到了午后,若你从架上摘下一颗熟透的西红柿,用袖子擦一擦,咬下去,鲜浓汁水四溅,酸甜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此般滋味,竟是城市超市里从未有过的慷慨直爽。
暮色四合,虫鸣四起。农场主拖着长长的塑胶水管,在田垄间缓缓移动。水流从管口汩汩涌出,欢快地钻进干渴的泥土,发出温柔的“滋滋”声。水珠溅上瓜叶、豆藤、辣椒苗,在渐起的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浇透水的菜畦黝黑发亮,吸饱了水的西红柿,红得越发浓烈,沉甸甸地,仿佛在夜色里也憋着一股生长的劲儿。
次日清晨,当孩子们提着竹篮跑进园子,小手指着地里的红绿惊喜跳跃时,有人问起农场主:“伯伯,西瓜为什么这么甜?”他低头望着孩子,微笑着,声音却如清水流淌:“我们呀,只用干净的土、干净的水,慢慢等它们长大。”
那孩子似懂非懂点点头,目光却已被泥土中鲜亮果实牢牢牵引——这泥土里生长的丰饶与甘甜,原来无需言语教导;它们自己就是答案,是大地悄悄递到舌尖的、最朴素永恒的箴言。
泥土里的甜,枝头上的鲜,弯腰才能拾取。这日复一日的劳作与收获,早已把最朴素的答案,悄悄藏进了瓜熟蒂落的声音里,藏进了齿颊留香的滋味里——那便是土地无声的箴言,也是生活本真的模样。端午,来静欣菜园,亲手触摸这份滚烫的踏实与鲜甜吧。
棚架下,刚掐下的豇豆还带着植株的体温;西瓜刀劈开的截面蒸腾着凉气;西红柿在衣襟上蹭蹭送入口中,酸甜汁水瞬间炸开齿颊——这土地直送的鲜甜,超市冷柜永难企及。何须说教?当孩子踮脚摘下人生第一个西红柿,当全家人抱着沾泥的西瓜笑弯了腰,乡村振兴的故事,已化作掌心温热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