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今又近,最忆打糍粑

2025-01-14 13:38   .   韩楚明

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街上熙熙攘攘满是忙碌的人群,大家都赶着置办年贷,鸡鸭鱼肉,豆腐蔬菜,生姜大蒜调料,真可谓琳琅满目,丰富多彩。这忙碌的气氛不竞令我想起以前农村过年打糍粑的情景。

以前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打糍粑,因为走亲戚拜年全都是带的糍粑,礼节重点的,加包红糖,只有条件特好的,劳动力多的人家,拜年时才带糍粑和礼肉。因此,带上糍粑,是拜年的标配,家家户户,或多或少,真的少不了。

腊月二十几,农村人除了忙着做豆腐杀年猪,便是忙着打糍粑。通常是三五家约在一起,找一户灶堂宽厰点的人家蒸糯米,几个劳动力抬上石臼放在堂屋中间,我们那是叫粑臼,再准备好捣棍,还有搁置糍粑用的房门板、粑模,一切就准备就绪。糯米通常需提前淘洗干净,并浸泡几个小时,然后用筲箕沥干。将沥干的糯米倒入木甑,上面盖上木盖,然后盖上纱布。灶堂里烧的是早就准备好的干劈柴,柴好火就大,炉火就旺,蒸的糯米就熟的快又香。尽管烟薰火燎,灰头土脸,大家依然笑声不断,脸上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热爱。我们小朋友也在赶热闹,穿来穿去等着吃香糯米饭。不一会,饭甑上大气腾腾,清香四溢。于是有人喊,打粑了,快快快,加把劲哈。将甑中蒸好的糯米倒入粑臼内,随手用湿的布抓一把或几把捏一捏成饭团,塞给围着馋得留口水的小孩,烫的不行边跑边哈气边往口里塞,一个劲地叫好好吃,好好吃。捣粑须趁热,冷了就捣不好。常常四个人对捣,人多站不下。棍捣棍,防棍粘住起不来,嘿伙嘿伙喊有声,声声助力人带劲。脱衣卸膀,一气呵成,大汗淋漓。然后四人一齐用力,转一转四根捣棍一起将捣乱捣细的糯米泥举起放到准备好洒有米粉的门板上。于是妇女姑娘开始做粑。做粑有专门的木模子,圆圆的,里面刻有囍字或福字,寓意喜气连连福寿临门。人们边说笑赶着做,遇到爱玩的妇女有时抓点面粉涂到小伙子脸上,象个小丑,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好不高兴,好不热闹!赶完一家,再赶下一家,有时忙到深夜下点。

在我们农村当地,带上糍粑去拜年一般在正月初二开始进行。而主家饭前招待客人也以糍粑为主,加点面条和肉片。明明是吃小餐,偏偏叫“烧茶喝”。面条和糍粑是可以吃掉的,而肉片一般留着叫回碗,以便主家另去招待别的亲戚。

农村 拜年,也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令人回味。 记得八十年代某一年,我们家临着二弟和三妹去舅舅家拜年,七八里地有点远,加上道路泥泞,极不情愿去。在快到舅舅家的山岗上你推我推不愿走前面,结果拜年的糍粑从山头直滚到山脚小泥沟里,二弟跑回家,三妹一个人带着沾泥的糍粑去到舅舅家。舅舅还是很高兴,弄了一碗的粑和肉,还叫三妹吃干净,三妹吃的好开心。回到家 里 ,三妹眉飞色舞地讲起来,我们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有一次父亲叫我去舅爹家拜年,一早我骑上家里的旧自行车,挂上装了糍粑的布书包,一路颠簸一路高兴的唱着歌,走到舅爹家屋后取下书包一看,糍粑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大初几的,总不能空着手去长辈家拜年吧,我只好原地打转跑回家了,父亲也没过多责怪,叫我又带上粑快点去。本来吃早饭结果变成吃午饭,舅奶奶很和善也好客气,说掉就掉了,转回去干嘛呢?还做了一碗的糍粑加鸡蛋,我也不客气,一扫而光。临走,舅奶奶还给了好多熟的红苕片加少量花生,回到家里,弟妹们拉着抢着吃,可开心了。

光阴荏苒。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每每想起过年打糍粑、带糍粑拜年情景,依然十分留恋。观在拜年,早己不再局限于带糍粑了,有酒有点心,只是少了以前的年味及热闹。我家的舅舅和舅奶奶们早已不在人世了。每每回忆起来,也略显伤感。是啊,以前那种几家联合起来打糍粑的场面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社会真是物质丰富,城里到处都有糍粑卖,可是却缺失了以前农村那种充满烟火气息的忙碌,忙碌中的热闹喜庆,还有亲情维系中的质朴与温暖,以及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带上糍粑走亲访友去拜年,不仅仅是传统的乡间习俗的一种传承,更是一种人与人、人与家庭、人与社会的一种亲情联络,质朴而温暖。我们在追求物质丰富的同时,或许应该停一停脚步,重拾那些被遗忘的传统乡间习俗和质朴情感,让新年的味道重新浓郁起来,让亲情与温暖在岁月中延续,一代又一代,永远传承下去,成为民族传统文化的魂,民族传统文化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