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那口老井

2024-09-17 22:48   卢成

忘不了故乡的老井,忘不了轱辘吱扭扭的声。沉甸甸铁钩上,挂着一个柳条抖,圆滚滚木轳上系着一旧井绳,柳条抖装满酸甜苦辣,旧井绳绞着雪雨风霜,一年年担着故乡的风情,一代代唱着故乡的老井,弯弯曲曲一条石板路,一节节通向霞光映照黎明,一道道直通我们的老井,老井在炊烟中歌唱,老井在黎明里有声音……

小时候听父亲讲,老家的那口老井,不是村里最古老的井,最古老的井是在村中间的大塘埂旁边,那口老井井面有两米宽,井里有几十层的石台阶直通井底,又窄又陡。

上世纪六十年代,湖北省鄂东地区出现百年不遇的干旱。当年,长江中下游降水持续偏少六至八成。那一年,连村里的老井都快干枯了,只能渗出一点泥浆水,勉强可以保证儿童和老人的饮水。善良的村民只有挑着水桶去倒水河挖沙取水,老井每天自觉惭愧,但欲哭无泪。

周日,我从武汉回了一趟老家——红安县八里湾村新田铺。漫步乡间村落,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家乡是什么?家乡是青砖黛瓦,家乡是糯糯的乡音,家乡是田野里孩子们抖动的风筝,是晨曦里耕犁翻起的波浪,是晚霞里升起的袅袅炊烟,是一群群孩子拿着肥胖的玻璃瓶在月光下捉亮花虫的身影……这些都深深活在我的记忆里。

而今,当它再次成为现实,在我的眼前映现,就感到更熟悉,更亲切!发现家乡的美不仅还在,而且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家乡变了,道路变宽了,村子的中间还竖起了几幢徽派建筑,路上还安装了多部体育器材,那是锻炼身体用的。家乡变得富有,越来越美;家乡又没变,依然是那么淳朴,祥宁,在塘边钓鱼的发伢看见我在拍照,扯着嗓门喊开了:“庆爷,你回来了等会上我家喝鲫鱼汤哈。”我答应了发伢的邀请,便来到村前的老井拍照,四只青蛙趴在井里的石头上,大大的眼睛直盯着我,双手从井里捧起一捧水,喝进嘴里,如甘露一般甜。

甘露沁人心脾,更让我懂得感恩,感恩故乡这片土地情,感恩父母养育恩,感恩故乡这口老井。感恩它的无私奉献,感恩它的平易近人。老井的口径有一米八宽,显示它的坦荡和博大胸怀。我离开故乡和老井足足45年,它对我依然那般亲切,给予我喝的井水比之前更加香甜。

多少年来,它无怨无悔地养着家乡人,只要你来,它就给予,不要你一文钱,更不图你一声赞美,同时不因你来而喜,不因你不来而悲,不因你穷而嫌,不因你富而盈,从来都是不狂不躁,平平静静,波澜不惊。

家乡的老井是厚重的,如一位深沉的长者,不浮夸,不虚荣,从不嫌地势的高低狭隘,并且很接地气,始终坚守如一。春天,春暖花开日,你如明镜一般,你容忍青蛙在里面繁衍生息。夏日里清凉透明,每当夏日之夜,井边是男人们纳凉的宝地,除了你给周边散发的清凉外,那些耕作一天的男人们,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手里提着一只木桶,桶内装着药肥皂,大步流星地来到井边,打一桶凉爽的井水,开始冲洗,男人们洗掉身上的臭汗味,坐在塘埂上便谈起今年的好收成,细伢们约上三五成群,在月光下捉萤火虫,唱童谣,那是充满着原始快乐的山村!

有句老话说“井里的水,冬暖夏凉”冬天的老井,你总是蒸蒸日上,热气腾腾,井水的温度比塘里水温高出5度,男人挑着井水喂牛喝,女人在井边淘米,淘豆,打糍粑,打豆腐,忙着新年的到来。那水里温暖如春,不伤手,不冻手,就像母亲的乳汁滋润着儿女的心田。

老井啊,老井,你不管风吹雨打,不管白天黑夜,坚守自已的职责,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从不挪动半步,你不用担心找不到它而忍受饥饿,一直就这样无怨无悔地扎根故乡,守望着这片热土,你为一代代故乡新田铺的村民服务。

老井啊老井,你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故乡人。如今的你终于有个喘息的机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日夜付出,但家乡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不,我正在歌唱你 老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