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油菜和小麦

2025-01-13 16:07   永佳河镇   李天荣

红安网消息   油菜,是家乡夏收主要农作物,像秋菊、松竹一样独立寒秋,傲霜斗雪。听见油菜这个名字,面前就立体起脆绿脆绿的世界,荡起春意盎然的画面。她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出现在秋冬和寒春,给人以希望和企盼。

金秋十月,大地洒下了蒙蒙细雨,父亲把雨后的的土地,翻耕得像一弯水波粼粼的湖面。他看着脚下这片又细又软的土地,满怀希望和信心,准备撒下油菜这金丹一样的种子。油菜命贱性硬,不怕天气寒冷,不嫌土地贫瘠,种子撒到那,就生根发芽到哪,不管是黄土还是沙地都会生根发芽。秋风吹着,寒雨飘洒,油菜像一只刚刚出壳的小鸡,挤成绿色的一团,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油菜小时候的样子。我曾担心她长不大或被寒风早露冻死,可她居然一天一个样,米粒般可爱的叶子长成指甲大小,又慢慢变成硬币、茶杯口浑圆,再后来就像一叶叶小巧玲珑的绿色团扇,在土地上铺展开来。茎秆从绿叶中贸然窜出,一厘米、两厘米,慢慢就长成几十甚至百多厘米高,挨挨挤挤,葱葱郁郁。

那些年,村里家家户户把种植油菜当作一年中最大的一笔农业收入,播种面积扩了又扩,种子选了又选。除了施草木灰还施猪牛粪,又买来化肥,“土洋结合”。农家老把式相信“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的古训农谚。全村人把种油菜当作“养花”一样来侍弄。深秋除草、打药去杂;寒冬施肥、用草肥覆盖;开春喷雾硼砂尿素、清沟排渍。大家比着、赶着在油菜田地里忙活。这年夏收登场,家家户户油菜获得了较好的收成。我们家用卖油菜的钱买了一台北京“莺歌牌”电视机,有了这台电视机,家里整天飘出欢乐的笑声、歌声,看电视的大人小孩挤满了堂屋。父亲喜得逢人便说:“这是油菜的功劳。”

后来,村里随着外出务工人员越来越多,种植油菜的农户逐渐减少,再后来干脆没有人种了,村人十分怀念那时种油菜的日子。

这两年,回乡创业的外出务工人员越来越多,镇村鼓励他们大力发展农产品种植。中断了十多年没有种植的油菜,这些回乡能人又开始大面积播种了。随着党和政府对“三农”工作的不断重视和投入,政府免费提供种子;村里将抛荒土地整理出来,无偿给他们耕种;农技公司随时都提供无人机播种、打药除草除虫、施肥服务。收获时,机械收割、脱粒,拖运到仓库,农产品公司上门收购,菜籽榨油、出售随便,种植油菜成了村里的一个热门项目。

去年,回村创业的二凤姐,流转了村里的六百亩土地种植油菜,她说她搞的是“双丰收油菜产业园”。二凤姐的油菜产业园,冬天绿油油的一片,冬景如春,引来八方游客;阳春三月,油菜开出金黄的花朵,招蜂惹蝶。六百亩花海,游人如织;十里金黄,满畈芳香。果然,她的“双丰收油菜产业园”,创油菜本身和旅游双重价值,是她在外务工收入的三倍有余。油菜好种易养。二凤姐的母亲说女孩是“菜籽命”,指的就是像油菜一样,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二凤姐高兴地说:“在家乡创业就是要像油菜一样 ,既要有漂亮的颜值,又要有实用的内核价值。”乡亲们真心希望,有更多的回乡创业人员能够像油菜一样,像二凤姐一样,在家乡创业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小麦

小麦安静地卧在田野里,等待一场雪花,就像孩子等待母亲那甘甜的乳汁。果然,经过几天几夜寒风和浮云的孕育,雪花也迫不及待地来了,她在空中跳跃,舞着优美的弧线飘然而至。小麦欢天喜地抬起头,伸开双臂,想迎接贵宾一样欢天喜地地迎接这些洁白的精灵。

雪花一层一层地盖在绿油油的小麦上,犹如厚厚的毯子,小麦吧嗒吧嗒地吮吸着这久违的甘霖,尽情地享受雪花带来的温暖和欢乐。

父亲就像一株小麦,站成一道千百年来生生息息的风景,见了雪花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透过雪花,他看到了黄澄澄的小麦在春天里摇曳,在夏天里丰收和餐桌上的面包。在我的家乡,种植小麦仅次于种植水稻。因为水稻在教科书里总是和小麦排成兄弟。小麦不但能够养家糊口,还能卖给国家给家里带来夏季的收入。

那一年,父亲担任生产队里的小队长,由于干旱稻谷收成不好,仅够全村人半年的口粮。父亲在秋播时节,带领全体社员起五更睡半夜大肆种植小麦。小麦种下了,可老天爷就是不下雨,乡亲们急得直跺脚。父亲扒开土地,看到这些黄皮肤的小家伙连嘴皮也没有“肿”,就把手一挥,对大伙儿说:“挑水一块块地浇,也要把它浇出来结麦子!”大伙儿的信心来了,全村老少担起了水桶,桃干了大塘小堰,又挑河水,挑干了河水,又挖井淘凼汲水。硬是把所有的小麦浇发了芽、浇出了叶。看到那一块块用自己汗水浇出来绿油油的麦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接着,又精心施肥、除草。老天不负有心人,这年的夏天,麦子丰收了,黄澄澄的小麦像小山一样堆满了村子里的打麦场。家家户户开始把小麦做成各种面食,小麦馍、小麦粑、小麦饼的香甜味道四处飘散。各种面食吃得老少红光满面,羡慕得邻近的小队直后悔没有挑水浇麦。全队老小不但口粮自足有余,还超额完成了全年“爱国粮”的出售任务,父亲捧着那面公社颁发的“超售爱国粮”的大红锦旗,笑得合不拢嘴。自那以后,村里年年把小麦种植当作一件大事来抓。

雪花年年飘,小麦年年种。冬盖一层被,夏收万担粮。父亲老了,种不动小麦了,可他种植小麦的辉煌岁月和“人定胜天”的故事,就像圆滚滚的麦粒、饱满而晶莹;犹如雪白的面粉,常吃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