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安赋予其一段历史,秋天赠予其一片枫海。天台山秋月,亘古高耿,惹人怜爱。
当你觉它像冰壶,晚风也开始凉了;当你觉它像明灯,林壑也开始亮了;当你觉它像飞镜,便陷入一种沉思,钩沉它所鉴何物、辑古它曾照何人。
这天台山上有寺,相传也越千载。当年的释家子弟为出家得法、潜习心观,也会不会借这样一轮无垢打坐念经呢?如今这山上的天台寺是近来重修的,颇以禅乐盛名,其中的某位高僧乐师又会不会在这样一轮皎洁下获得贝多芬式的创作灵感?这些于拙见尚不得知,但一笔一划地名于青史的,是五百年前,与此天台山相互成就的耿天台先生。
天台先生耿定向,字在伦,又字子衡,号楚侗,嘉靖进士,明嘉靖黄安县(今红安县杏花乡坟山洼村)人 。他为官清廉,政绩卓著,还是明代著名的理学家,黄安的县制也是在他的建议下创设的。他在任朝廷御史、甘肃巡按、户部尚书等职后晚年辞官回乡,与其弟耿定理、耿定力一起居此天台山创设书院,讲学授徒,潜心学问,合称“天台三耿”。
对于天台山这一归宿,耿定向曾作《天台山记》云:“天台山者,楚魏相交之山也。形类台,巧若天造,故名天台山”,为其释名,让这大别山脉南麓的“淮南第一峰”虽未无“四万八千丈”的绮丽诗句相称,也能在文籍中流广自己的名字,以致于才有今日红安县天台山森林公园这一国家4A级风景区。如今山下香客为信仰步上攀途,游人因美景着手登峰,他们流连在此,于外或内都获得了一种满足。
可是这天台山的秋月却鲜有人看。
明明如月者,多少英雄汲汲欲掇,可人生却难致十五的圆满,总会有上下之亏缺。上山月在野,下野月在山,当年这位黄安之父应频频在此抬望过晚霄,眼中应同是这样一轮高耿的天台秋月——他是怎样与他的“月亮”相和解的呢?
官场上的浮沉、与李贽的恩怨……或许都比不上锥立此山,深耕教育。耿定向以他渊博的学识和高尚的情操吸引众多学子接踵而来,一时之间黄安书院笋布、学风犹胜,形成晚明鄂东的学术据点,留下“文风犹盛唯有楚,楚亦在黄(安)”的美誉。天台自此立了黄安流淌不息的文脉,不仅影响着一代代桑梓后辈,也感召着众多仁人志士慕名而来。
五百载过去,著述也许流失,摩崖未必不朽。春花,曾遍野压弯枝;秋月,正一轮照高岗;何时了,天台先生的家国情怀和一片冰心?它永不消弭,因为已融入于这天台夜月,明鉴于年年金秋。每一位生于或到过红安的人,都会被这月光感召。
文能载道,月能映文。在这个辛丑中秋,这一山秋月之所以高耿——居上面的不是吴刚力士,而是天台先生,及所有为红安、为湖北、为中国作出伟大贡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