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日报】“杏花村”处今何在

2019-04-15 23:10   徐立清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首脍炙人口的描写清明时节景象的《清明》诗,系唐代文学家杜牧的诗作。由这首诗,还演绎出了一些其他形式的诗或词,同样脍炙人口。如:

清明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又如: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些被民间演绎的诗词,足见杜牧的《清明》诗在民间流传之广,影响之大。

杜牧《清明》诗中所指的“杏花村”,历来争议颇多,莫衷一是。目前,全国有六个地方都说自己是“杏花村”所在地:一是山东省梁山县的“杏花村”。据传《水浒传》中黑旋风李逵,常来此饮酒,素有“杏花飞霞”之称。二是山西省汾阳市城北15公里处的“杏花村”。村子小,人口少,除了耕作之外,都是酿酒的好手。三是湖北省麻城市歧亭镇的“杏花村”。当地酒店非常有名,有民谣曰:“三里桃花店,四里杏花村;村中有美酒,店里有美人。”四是江苏省徐州丰县东10公里的“杏花村”。相传苏东坡任徐州知府时,曾到此劝农,有诗句“我是朱陈旧使君,劝耕曾入杏花村”。五是南京金陵的“杏花村”。清人陈退庵有诗云:“江南春雨梦无痕,沽酒旗亭白下门;一自樊川题句后,至今人说杏花村。”六是安徽省池州的“杏花村”。《江南通志》记,池州“杏花村在府秀山门外里许,因唐杜牧诗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得名。”

当然,也有少数学者认为“杏花村”只是一个泛指,不具体指哪个村落。其理由是“杏花村”是唐宋诗词中出现频率非常高的一个词语,由此推断杜牧《清明》诗中“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杏花村”,应当不是具体的村名,而是泛指杏花盛开的村庄。

上述六处“杏花村”,虽然都可以和杜牧的《清明》诗拉上关系,但是杜牧笔下的杏花村毕竟只有一个。无论是哪种说法,看似各有道理,但若仔细推敲,又都有欠妥之处,其考证时所列举的史料、史籍均缺乏力度。笔者认为,杜牧《清明》诗中所指“杏花村”,也有可能是红安县杏花乡的杏花村,理由如下:

一是从文史资料上考证,并非空穴来风。《黄安县志》康熙三十六年(1697)刻本之《卷二·坊里邨落·店》载:“九官店,距县十里,达麻城,宋、元邮传。北五里至杏花村店……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之句。”清同治八年(1869)《黄安县志》之《卷二·建置志·桥梁》载:“问有桥,距县一里,明天启甲子(1624)邑人耿汝念建,在杏花村口。相传……有‘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之句,故名。”清光绪《黄安县志》载“黄安八景”之一“杏墅春融”,文字是这样描述的:“杏墅者,杏花村也。去城东二里许,宋、元为豫楚孔道,今无车马喧矣。有古井,味甘冽;有桥曰‘问有’,村侧茅店几家悬酒帘,当旭日东升、夕阳西下、烟云万丈,不可拟议,村绣环交错,东作方兴时,荷蓑戴笠,锄雨犁云,一幅天然图画”。由于城区的不断扩展和城镇化建设需要,原位于红安县城东郊的“问有桥”已不复存在,但“杏花村”依在,红安县目前唯一的建制乡杏花乡也是因村而名。

二是从相关诗歌推断,杜牧到过红安。唐会昌二年(842)四月二十三日至会昌四年(844)九月间,杜牧任黄州剌史。杜牧在任黄州刺史期间曾登木兰山(当时属齐安郡,今为武汉市黄陂区),并题有《题木兰庙》诗:“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杜牧从黄州到木兰山,必定经过红安,可以肯定地说杜牧是到过红安的。

三是从地理方位上研判,红安实有可能。唐代麻城系黄州属县,而当时红安尚未建县,位于红安县城郊东北的杏花村所在地属于麻城管辖。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建县,割麻城的太平、仙居两乡20里甲(110户为里,里分10甲),黄阪的滠源乡8里甲,黄冈的上中和乡12里甲为新建县所属,定名新安县,不久改名黄安县。1952年9月,改黄安为红安。麻城所称的“杏花村”位于歧亭镇,离红安县杏花乡的“杏花村”两地直线距离也不过30公里,因上述两个“杏花村”当时同属麻城辖地,且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当时杜牧的具体行踪,所以杜牧当年去过的“杏花村”不能排除就是红安的“杏花村”。

四是从气候特征上分析,红安完全吻合。根据《杜牧年谱》,没有找到杜牧到过山西的足迹,也就是说不能完全肯定杜牧曾经一定到过汾州(今山西汾阳),有关杜牧在汾阳遗迹多为民间传说。山西、山东均属于黄河以北地区,而诗中“清明时节雨纷纷”应是江南多雨的现象,不是黄河以北地区的气候。红安县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清明时节遇雨的几率很大,这个季节冷暖空气在江南上空交锋频繁,时至如今每逢“清明时节”常是“雨纷纷”。

五是从民情风俗上判断,红安比较可信。当前都自称“杏花村”的地方,大都是产酒的地方,有的还盛产名酒。而杜牧写这首《清明》诗,应该是清明时节偶然所见,应景而发,并非为“饮酒”而来。1170多年前的那个清明节,诗人杜牧偶然看到的景象应该是:有人拎着酒壶去沽酒,正好碰着一名农村放牛娃问了一下路。诗中描写的“行人”均是清明节前去扫墓的人,而且还有“牧童”,所以此“杏花村”应该是在农村乡间,而非繁华市井,更非造酒作坊。即便“杏花村”卖酒,也应该属于普通民间酿酒。有意将“杏花村”与“名酒”产地联系在一起,难免有“借诗炒酒”的嫌疑。红安县农村老百姓素有用土法酿造小吊酒的传统,散装散卖,如若哪家来了客人,可以拎着酒壶“量钱沽酒”。

当前为何各地都在争夺“杏花村”之地名?因为“杏花村”早已成为一种文化品牌,一种无形的文化资产。红安如果在全域旅游规划设计、产品营销、景点打造等方面充分深入挖掘这一文化资源,就一定会做足“杏花村”文章,做强“杏花村”品牌。

徐立清